【生面】永恒的爱大约持续三个月【上】


 

*复健产品,ooc预警

*小警察生x调酒师面,一切都是我瞎掰,逻辑剧毒

*在这个世界,十八岁后人们的年龄就会停止增长,只有爱上别人,他们才会继续衰老【设自reddit,侵删至歉】

 

 

 

-

罗浮生自成年以后,就一直是十八岁的少年面容。

母胎solo石锤了。

 

但他并不很在意这个。

没有爱情,不会衰老,以最青葱的样子拥抱最永恒的生命。

挺好不是。

而且……

 

什么情啊爱啊的,他才不相信。

 

 

 

-

罗浮生是在一个晴朗的夏夜里遇见鬼面的。

 

少年一身白衣,长发挽起高高马尾束在脑后,露出的脸庞在酒吧的暧昧灯光中显得俊美而妖冶,漂亮得像个小姑娘。

十八岁的小姑娘。

 

真十八岁假十八岁?

罗浮生不确定。

但这与他无关。

又不在他工作范围内,他懒得关心。

 

 

 

-

“马提尼。”

 

罗浮生在吧台前坐下,眼睛直勾勾盯着台后白衣的少年。

少年熟练地往调酒器里注入杜松子酒和苦艾酒,搭在金属器皿上的手指苍白,加冰摇晃时收紧的五指却又骨节匀称,看不出半点病态。

 

应该是他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调酒间隙里淡淡瞥他一眼,抬眼的弧度漫不经心,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因此连吐字都是淡淡的:“鬼面。”

 

“我叫罗浮生。”

罗浮生枕着自己的交叠双臂趴在吧台上歪头看他,轻佻地眨眼轻佻地张嘴,十足的登徒子模样。

“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

 

 

-

罗浮生和鬼面就这样在一起了。

 

罗浮生其实是个小警察,那天去酒吧是要去和他的新联络人接头。

鬼面就是他的新联络人。

为了行事方便,罗浮生当机立断,给两人的关系下了“恋人”的定义。

这个酒吧是他们付出了很大代价才查到的关键地点,往后他要频繁地来这和鬼面接头,在明在暗被有心人发现的风险他们都负担不起,不如干脆扮作一对恋人,这样一切有理有据顺理成章,多好。

 

对此,鬼面的回应是:

“呵。”

 

 

-

但答应也是自己答应的,木已成舟,任务还要完成,鬼面也就随他去了。

 

“哎。”

 

到点儿下班了,罗浮生照例背着身替鬼面收拾着东西,听见他喊,头都没回,伸手接了杯水直接就转身递到了他嘴边:“哎什么哎呀你,我没名字?”

鬼面被直送到面前的杯子怼得猝不及防,却还是坚持要自己拿着杯子,苍白的手指刚碰着杯壁脸上就有些不乐意了:“这怎么还是热的?”

 

“就你这小身板儿还想喝凉的?”罗浮生眼神半真半假透着点戏谑,脸上是一抹轻松又跳脱的笑,“都一晚上没喝水了,你赶紧的。”

 

嘁,想早点儿走是吧,我偏不让你早回去。

鬼面赌着气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啜着水,喉结一滚咽下去了还不安分,左右张望看看四处无人便压低声音开了口。

“喂,咱俩这个样子,”鬼面举着杯子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脸,晃晃荡荡的热水差点儿泼了罗浮生一脸,“迟早要露馅儿。”

 

也是。

罗浮生挠挠头,盯着鬼面的脸心念急转:“那要不,你去找个对象?”

 

“哟,这么急着被绿呢?”

鬼面坐在高脚椅上晃着腿,撇撇嘴又抿了口水才老神在在开了口。

“逗你呢,这条街上貌合神离的情侣多了去了,为了利益关系纠缠在一起的也不是没有,才不会有人注意我们俩,最多背地里等着看个笑话。”

 

“貌合神离的也行啊,反正面上一定要像对儿情侣。”罗浮生放下心来,转身去拿鬼面的小背包准备送他回家,嘴里还在不停念叨,“你今天这样儿就不合格,还得装。”

 

“这怎么装啊,”鬼面撇撇嘴,就差没把嫌弃俩字儿直接写脸上了,“你看看你自己那张脸,明摆着的母胎solo,还好意思说我不合格?”

 

“我说错了?”罗浮生拿好了东西,勾手揽住鬼面就带着他往外走,明明是亲密动作,间或流露出的眼神却实在寒凉,“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怎么装个样子都不会?”

察觉到半揽着的人身体僵了一瞬,罗浮生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把方才没说完的话补上了:“就是别入戏太深,不然不好收场。”

 

“嘁,还不好收场呢,逢场作戏谁不会。”

鬼面嗤笑一声直接拉过罗浮生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扭头凑过他颈间,说话间吐息轻轻打在人耳垂。

“那你要不要和我赌赌看,谁会是不好收场的那个人。”

 

鬼面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罗浮生耳根的温度渐渐升高,慢慢蒸红他整张面庞,总算是大发慈悲松了手转身跨出了门,临了还气死人不偿命似地幽幽飘来一句话。

“就你这样儿的,谁喜欢谁傻逼。”

 

 

 

-

“是那个?”

罗浮生把脸藏在大捧玫瑰之后悄悄问鬼面,在花束掩盖下隐蔽地碰了碰对方的手提示确定嫌疑人。

 

“是。”鬼面接过花,冲他笑得颇有些咬牙切齿,干脆顺水推舟把着他手腕将人拉了近前来,胸腔挨着胸腔,话音低低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震,“罗浮生你跟我比浪是吧?”

 

“你喊谁呢你,连声哥也不叫,没大没小的。”罗浮生也没在意,眼角余光瞟着角落里那个黑衣男子,嘴唇微动,“几时交货?”

 

“还有二十分钟。”

鬼面话音没落,便感觉角落里的人目光警惕而探究地投了来,牢牢钉在他脊骨。

自他被唤醒以来都多久没碰过案子了,他倒不觉得心慌,只觉惊险又刺激。

“你往左边一点儿,这角度不对……”

 

剩下的话便被罗浮生堵了下去。

“过来了,”他骤然和鬼面凑得极近,恋人间亲热般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鬼面的嘴唇,借两人的暧昧背影遮盖从喉咙里滚出的提示,“原计划可能行不通。”

对方起身走来的那瞬间,他清清楚楚看到一道雪亮寒光。

 

“能打吗?”

“会一点。”

 

然后人生头一次这么诚恳的鬼面就听到罗浮生极轻极轻地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接着就感觉自己的头顶被人薅了一把。

 

“行,那你也别接应我了,他带着东西。”罗浮生最后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他的,赶在那人走近前交代好他,灼灼吐息带着无奈与鲜少外露的体贴无端烫红他耳根,“别暴露自己,你的安全最重要。”

 

 

 

-

鬼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罗浮生拦下来。

也许是职责使然想等交货时当场抓获,也许是发觉他从来只一人行动与理不合。

反正他一向以不择手段闻名,无论如何,总之是把时间拖到了接货人进门。

 

鬼面端了放着接货人旁桌点的酒的小托盘就要走,迈步前还不忘把戏做足,冲罗浮生极尽挑逗地眨了眨眼睛:“我过去看看。”

 

从吧台到那几桌其实没有多长的路,鬼面却还是尽可能慢地迈着步子,总算是在把托盘放到客人桌上之前看清了旁边的形势。

那个黑衣的交货人从背包里拿出了好几件大小不一的工艺品,木质的金属的都有,挨挨挤挤地摆满了整张小桌,而刚进来的接货人则装模作样地一件件拿起又放下,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欣赏艺术的样子,倒像是菜市场买肉掂分量。

 

鬼面重新回到吧台,一边给新来的接货人调酒,一边漫不经心似的和罗浮生说着话:“帮我买个小像吧。”

 

罗浮生几乎是瞬间就懂了。

货填在那些小玩意儿里。

 

“行,你要什么我没给啊。”于是他也扬起一点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直白盯着鬼面的脸,“待会儿就给你买?”

 

还挺巧,接货人点的也是杯马提尼。

鬼面将橄榄放进酒杯,没再继续看他,低着头的时候一缕长发从耳畔滑落,恰好遮挡住了旁人眼神:“嗯,我送完这杯酒就得空。”

 

好,待会儿鬼面去送酒他就行动。

 

 

 

-

这怎么回事?

 

罗浮生余光望见本该退回吧台的鬼面居然也动起了手,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本来打算等鬼面送完了酒,装作被人骚扰了退回吧台,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前来去制那两人。

可谁能想到鬼面上来就和那交货的打起来了。

 

但干他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动手时还三心二意。

罗浮生扬手格住接货人朝他脖颈挥来的匕首,清了清神,左手翻转握住对方手腕,一拉一伸之间将对方整条持刀手臂横制过背,手刀切上对方腕骨将匕首震落,正打算再补个一拳两腿的速战速决去帮鬼面,扯住接货人转过身去面向鬼面时心里却是一惊。

这小兔崽子,不会打架怎么还这么不要命?!

 

事出紧急,眼看着鬼面就要被交货人的刀子砍中,罗浮生也顾不得这许多,一脚将接货人踹到地上就赶紧一个箭步上了前去扯住鬼面。

幸好幸好,这兔崽子虽然不听话,但力气不怎么大,人也轻,被他一扯就直接撞了进他怀里,他稍稍偏了一边肩膀就将刀子挡了下来,好歹是没让鬼面受伤。

 

一番折腾之后罗浮生总算是把人给制住了,只可惜那接货的太会钻空子,见着这阵仗黑拳也不上黑枪也不放,光顾着自己保命为先,瞅着个漏就抱着头冲了出去,等他二人扒开人群往出看的时候早连人影都没了。

 

于是罗浮生带着鬼面出了酒吧的门,将那交货的捆吧捆吧绑在了小路边的电线杆子上,等着局里来人把人接走的时候一张嘴就叭叭开了:

“你不是说你不能打吗,啊?不能打你逞什么强啊你,都跟你说了别暴露别暴露,怎么这么不听话?”

好不容易培养起一点默契、他费尽了心思保护起来的新联络人如此不顾及自身的安危,罗浮生是真的急了,说话躁得不行也冲得不行,一边说还一边来来回回地走,点根儿引线估计人就能炸到天上去。

 

“我看你办个什么案子都孤零零的一个人,对着两三个人也是,对着有组织的团伙也是,我怕你他娘的哪天就殉职了拼命想帮你,到头来是好心喂了狗?”

鬼面也有点气,还有点委屈,面上神色冷了下来,冲口的话不知比罗浮生狠了多少。

“那我问你,局里的规矩是最少两人一组办案,保证执法公正也两相照应,可你为什么从来都是孤身一人,连搭档都不要?”

 

他慢腾腾站起身来,冰冷眉眼直对着罗浮生惊异的眼睛:“你是心里有鬼,还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谁?”

 

鬼面看到罗浮生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他突然心里有些没底。

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可这个时候就是砍了鬼面他都断断不会改口,只好头脑风暴想硬着头皮扯点别的。

 

所幸罗浮生并没有愣太久,很快便神色如常地开了口,只是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

 

“你是我的联络人,只需要提供你觉得重要的线索给我,剩下的都交给我就行了。不在你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你不用像我一样豁命出去。”

“只要记住你的安全最重要就好了。”

 

 

 

-

其实去年的这个时候,罗浮生还不是孤身一人,他有一个很优秀的搭档。

说来也巧,上阵父子兵,他的联络人兼搭档,恰好就是他的父亲罗勤耕。

他在明罗勤耕在暗,虽然局里的保密纪律将他们的信息锁得严严实实,但那时上海的组织内部都知道代号“玉面”和代号“书生”的这一对搭档。

也算闻名一时。

 

可就是在办他父亲退休前的最后一件案子时出了事。

 

那时候局里正在追踪一桩特大案件,牵扯制毒、运输、贩卖各个方面,罗勤耕恰好带罗浮生去边境旅行,抵达当地才刚刚二十四小时,就接到了局里的消息。

罗浮生年少气盛,仗着他俩常年霸榜上海市警局格斗术排行的武力值,看了消息就对他爹说:“爹,要不我们……”

他爹瞅了瞅屏幕又瞅了瞅崽,温润眉眼好像从来就没对他皱起过:“嗯。”

 

于是他俩就直接从下榻的宾馆出来,走进了当地的那个工厂。

 

他俩卧底同敌方斗智斗勇了能有三个月,长期紧张的精神压力下,有一天,他爹给他传了个条。

“儿,爹有伴儿了。”

 

罗浮生抬头仔细打量他的联络人,发觉他爹确实变了。

他从小看到大的那张永远三十岁的面庞上年华流动,停滞了许多年的深情与爱终于重新冲刷过他爹脸上和心上的道道沟壑。

 

于是他也冲他爹笑。

他说,好呀,多好。

 

 

 

-

罗勤耕夹在小叠纸币里递给罗浮生的东西除了字条,还有一张照片。

他后来也照着照片远远地看过里面那个男人。

 

男人叫迟瑞,是那厂子里的老头子家里的儿子,他仔细打听过,老头有意要在下一代把生意往白了做,因而迟瑞没碰过厂子,还是个清清白白的无辜群众。

 

再往后他去找他爹的时候就在人身后看见了迟瑞,交换情报的时候也不见避着。他悄悄问他爹,他爹就笑着说策反啦策反啦,阿瑞想着配合工作好歹能给老头留下点时间,别一进牢里就给毙了就行。

 

可是后来谁都没想到迟瑞会在最后关头给他们传来假消息,引得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罗浮生抱着浑身是血的罗勤耕时脑子都是木的。

他说爹你看着我,你别死啊爹,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等出去了我就把迟瑞抓来你面前……

 

可是他爹只是无奈地看他,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爹说没有,阿瑞没有骗我,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你不要急。

 

他没有办法,只好让他爹想想迟瑞,好歹撑到增援来。

可他爹没有撑到。

 

他的联络人到死前的最后一刻,身上的时光与风霜都还在加速流转,他甚至在四十岁模样的罗勤耕的鬓角发现了一根白发。

 

罗浮生终于了无牵挂,被堵在巷子里的时候像尊浴血杀神,拎着把粗制砍刀只会砍人,那血喷到他脸上头发上一滴滴落下来的时候,也从没生过要保护自己的念头。

于是只有他一个人凭着这股不要命的劲儿活了下来。

 

调任临市之前,他足足接受了三个月的心理辅导。

医师说了什么他都没往心里去,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轻信他人,更不敢喜欢上谁。

不论工作还是感情,都只有自己最可靠。

 

 

 

-

移交嫌疑人后的第二天,罗浮生照常送鬼面去上班。

两人神色各异,却又沉默得默契十足。

 

“肩膀还行?”

鬼面率先打破了这般尴尬境地。

毕竟人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弄成这样。

 

罗浮生却只顾往前走,声音闷闷的:“还行,没伤着骨头。”

 

“哦。”

鬼面见没话可讲,只好梗着脖子去看路边风景。

 

“还是注意一下,”罗浮生昂着脑袋在前面走,声线有点飘忽,“你是我的联络人,是我唤醒的你,你最重要,不要再暴露自己了。”

 

“哦——”

行吧。

鬼面撇撇嘴,心里有微妙的失落感。

因为我是你联络人才救我的呗。

 

……嘁,要不是因为我是你联络人,谁管你啊。

 

 

-

“马提尼。”罗浮生点完单后就直接绕进了吧台,站在鬼面后头倾着身子看他调酒,说话的时候鼻子碰着他的耳廓,清浅鼻息裹着低沉语音滑进人心里,光看外表真是要多浪有多浪,“上次那接货的有消息了没?”

 

“我看你是有点欠艹啊小浮生,”鬼面调戏漂亮男孩漂亮女孩拿手得很,却独独装不来罗浮生要的那个“热恋”的样子,总被说真心不足浪荡有余,偏还不信邪,偏过头来冲着人就是一个妖冶邪气的笑,“给你弄点儿新鲜的要不要?”

 

得,没消息,但是有新来的。

 

罗浮生顺手把鬼面要用的冰桶递了到他手边,然后就不屈不挠地黏在人家肩膀上不下来了:“什么呀?”

 

“生面孔,阿杀说他也没见过,可能是外省的,经常来这儿溜冰。”

 

溜冰的就有点没劲了。

但罗浮生还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恋人的角色,挂在人身上一时半会儿不想下来,干脆就直接把脑袋搁在了人家颈间开始蹭蹭蹭。

 

“哟,小浮生欲求不满啦,”鬼面实在被罗浮生毛茸茸的脑袋蹭得忍不住,眼疾手快地薅了把人家头还不够,还伸手捏了一把人脸才算报复完,“人今天就能来,你打算怎么玩儿?”

 

“哎你看看你这说的是人话么,我有你一个就够了还玩儿什么呢玩儿,”罗浮生笑嘻嘻转过头去,嘴唇堪堪擦过他侧脸凑上他耳廓,鬼面几乎都疑心他这就是蓄意报复,“我该怎么抓怎么抓,你只准看。”

“你保证自己安全就好了,不用管我。”

罗浮生再一次强调了鬼面的纪律问题后才心满意足出了吧台,只留他一个人背对着人没动弹。

 

靠,差点就输给罗浮生了。

但是怎么心跳得还有点快。

 

 

 

-

鬼面现在有点想骂娘。

 

他一见那溜冰的来了就抓紧了时间,打算把手头的活干完了就跟着罗浮生去摁人,没想到他一转头的功夫,罗浮生和那人就都看不见了。

鬼面一想起罗浮生收拾人的架势就犯怵,那只进不退只攻不守的路数没人看着迟早要出事。

他又气又急,亲自一桌一桌去找,整个场子险些都让他掀了个个儿,但还是没见着人。

正当他急得想上厕所并推开了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门的时候,门板吱呀一声响,缓缓露出了他的目标人物。

 

“来啦?”

罗浮生蹲在马桶盖儿上按着那人同他打招呼,冲他笑得春光灿烂,那股洋洋得意的劲儿就好像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兔崽子你还嫩着呢”几个大字。

 

而鬼面则迎着他那股傻气挑着唇角气极反笑。

在现在的鬼面危险的眼神里,罗浮生笑得就像个啪叽掉地上摔坏了的烂柿子,而且他现在只想让这个烂柿子身上写满“傻逼”俩字儿出去游行示众。

 

 

 

-

鬼面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大早上的阿杀就盯着他看。

 

他转头去准备材料,没打算和小弟多交流:“再看眼睛给你挖了。”

 

“不是,小老板,”阿杀早被罗浮生吓唬惯了,对着鬼面也根本没在怕的,“你真喜欢上那个罗浮生了啊?”

 

“没有。”鬼面想都没想就不耐烦地答了,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把阿杀赶开就打算开门营业,“再乱讲我炒了你,你出去要饭去。”

 

“可你……”

 

鬼面抬眼冷冷飞出一道眼刀:“我怎么?”

 

阿杀吓得不敢说话,只好把他引去了卫生间,拉他在镜子前站定。

鬼面望着镜子好生疑惑,怎么看也没看出来这是要干嘛。

转身要走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似的回过头来仔细看了又看。

 

镜子里的那个人,早已不是那副十八岁的少年模样。

他还当这镜子里有什么可看的,原来是一语成箴,有个可好看的傻逼。

 

 

 

-

人人都说鬼面自私又极端,浪荡又无情,艳丽的皮囊下像是没有心一样。

他自知自己惯以刻薄话语,讥诮模样讽刺世间,向来独来独往不爱与人亲近,可他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没有心。

他看似放荡神经质的外表下也有柔软的内里,甚至要比许多人都细腻。别人对他所有的好,他都知道,他全记得。

可是他从来不敢真的喜欢谁。

 

他每次看着罗浮生为他忙这忙那,一边照顾着他还要一边数落他吓唬他的样子,都会想起他的哥哥沈巍。

想起沈巍和他相依为命,抚养他长大成人,他一直是少年人的模样,可沈巍自有次外出回家开始便一年一年变老,却还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问,哥哥,你开心什么呢?你会死的。

沈巍摸摸他的头,说我当然很开心,我有喜欢的人了呀。

“面面长大了就会知道了。”

“能用永生来换和喜欢的人一起变老,很划算。”

 

他一开始是相信的,也很憧憬那个能和他一起变老的人。

可是等哥哥某次出差回家,他突然发现,哥哥永远停留在了他的三十四岁。之后的一切风霜年华,通通无法在哥哥的脸上留下半点痕迹。

他不敢去问。

哥哥看起来真的很糟糕。

 

后来念了大学,他坐在哥哥的课堂上,直到整场讲座结束,笔记本里也只记了一句话。

“喜欢和爱原来只是一场大脑皮层与多巴胺的骗局。”

 

所以他恨所有的背叛与欺骗。

他知道喜欢和爱也有保质期。

永恒的爱大约只持续三个月。

 

 

 

-

罗浮生今天有事,没来得及送鬼面来酒吧,临下班来接他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暴力镇压了他的反抗后捧着人脸略一端详,顿时大感欣慰:“哟你终于把我绿啦?”

 

鬼面被罗浮生掐着脸,被迫嘟着嘴张开一个小小的O型,闻言笑眯了眼睛,殷红的舌尖一探,勾上了他搭在人唇上的手指:“是啊小浮生,你看我现在装得像吧?”

 

感官的敏锐程度似乎又上升了一个层级,湿湿软软的触感沿着指尖皮肤一直蔓延到突出指骨,认真地描摹着所有纹理褶皱,温暖的感觉转瞬即逝,舌尖一离开又是耐不住的凉,激得罗浮生险些一把松了手。

……这有点太刺激了。

 

“像像像,”罗浮生都有点不自在了,强撑着用拇指扫了扫鬼面的下唇便撒了手,正襟危坐给出了十分公正严明的评价,“果然还是要有感情嘛,你现在比以前强多了呀。”

 

“是吗?”

鬼面自罗浮生松了手之后就一直坐那儿没动,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啊!”罗浮生直觉自己在这酒吧怕是呆不下去,再多坐一秒都觉得躁,只想赶紧接了人跑路,“说来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倒霉,居然被你喜欢上了……”

哎想来还有点惆怅。

 

“是啊真倒霉。”鬼面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低低笑着下了逐客令,“今天我还有点别的事,你先走吧。”

 

那你可真是倒霉啊罗浮生。

 

“哎?!”

 

罗浮生活了也有二十几年了,却还是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感觉做这也不对,说那也不对。

可明明他和鬼面只是假扮的恋人不是吗。

 

 

 

-

可能是之前在这酒吧里连着抓了几次人,最近鬼面这边消息少得很,局里人都觉得太平了不少,可罗浮生却只觉得烦躁。

明明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他却只想多看看鬼面。

但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看他。

不安的感受和矛盾的想法搅成一团,像是黑色的漩涡不断吸着他迈向未知的深渊。

一步又一步。

 

连着几日都没有消息传来,罗浮生实在是忍不住了。

反正明面上也是恋人关系,多去几次没事的吧。

 

进了酒吧的门,鬼面见到他也挺意外,但也没再怎么样,只是像往常一样背着身在干活间隙一刻不停地同他耍嘴皮子。

在油嘴滑舌并战况激烈地讨论了一番“谁是谁爸爸”之后俩人都越战越勇拍案而起,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被激起了奇怪的胜负欲。

 

“你爱我吗?”

鬼面紧接着上一个问题之后又问,几乎用上了他接受训练时所有的审讯技巧。

快、准、狠,问题和问题之间要迅速衔接并尽可能减少逻辑关系,决不能让对方猜到下一个问题和你的真实目的。

 

这是情侣间最常见的问答之一,罗浮生的嘴都快于脑子,标准答案直接脱口而出,尾音上扬,像只讨巧的小狼狗:“我当然爱你呀。”

 

可是等到他回话的余音都没了,这个问句却又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以鬼面清冷平静的语调不断重复。

爱吗?

 

看见鬼面容颜变化时莫名的惆怅,鬼面轻车熟路调戏他时自己奇怪的反应,还有近几日来紧张又兴奋的奇异心情……

爱吗?

 

他偷眼去看鬼面。

他知道这酒吧里的人对他的风评,也听过局里前辈后生对他的议论。

罗浮生从前从来不在意这些。

于是他便在那么多人的嘴里活成了千万种模样。

 

可他却格外在意鬼面对他的看法。

他格外想知道,他在鬼面心里是什么模样。

他第一次想对另一个人说,你不要信他们。

我不是那样的。

 

他罗浮生是风流又狂放,可他轻浮皮囊下却裹着单薄却挺拔的一副骨,里头的髓是温柔自由并坦荡,像是夏夜的星辰和冬夜的松柏。

他细心又敏感,人事也罢感情也罢,从来不喜亏欠他人,别人对他好,他一定要加倍还回去,不然就总感觉像是占了人家便宜似的,沉甸甸地压在背上,害他背都挺不直。

他觉得自己欠不起。

终于遇到喜欢的人,他也是这样,只会拼了命地对人家好,从来不敢相信人家也会真心喜欢他。

更何况他爹的前车之鉴还没过一年。

 

-“没有,阿瑞没有骗我,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你不要急。”

……爱吗?

 



tbc

*迟瑞被发现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拿的是假消息

*本来想今天写完直接一发完,没想到火车晚点了这么多……那我先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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